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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中秋宴上短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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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幽州的事情如何的覆雜紛繁,許都那裏,人們的生活都在照常繼續。馬鈞在從郭嘉家裏離開的第二天就收拾行裝,和鐘繇一道離開了許都,前往河北。臨走的時候,專門派人到軍師祭酒府上個蔡嫵打招呼通知說:答應她的那些小玩意兒可能得等她回來以後再給了。不過昨天晚上他倒是趕出圖紙來了,要是蔡嫵能找到人,應該也能仿制出來。

蔡嫵沒有理會這些圖紙不圖紙的事,其實她當初馬鈞答應下來那些事也不過是想馬鈞在鼓搗軍械農具以外還能鼓搗點兒其他的換換口味,不至於真成了整天趴圖紙研究機械的科學怪人。

當然她現在也沒那個時間,她正忙活著中秋節的事。而且過了這個中秋,嫻兒就該除服了。她來許都的很多事大大小小還得妥帖安排。當然在這一點上,蔡嫵和唐薇是觀點一致,有商有量的。但是郭嘉的態度卻忽然就有些不爽了。不爽的原因倒不是戲嫻將來許都的事,而是某天蔡嫵人給戲嫻收拾新院子的時候無意間跟郭嘉提起:“嫻兒除了服就該找婆家了吧?,奉孝,你覺得應該給她說個什麽樣的婆家呢?”

郭嘉剛還挺和悅的臉上驟然一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說:“什麽樣的婆家都不好!”

蔡嫵被他沖的莫名其妙,回口問他:“怎麽就‘什麽樣的婆家都不好了’?你這是發哪門子瘋了?”

郭嘉噎了噎,臉色繼續陰沈著:“哪家的臭小子能配得上嫻兒?”

蔡嫵聞言頓時無語,眼角抽了好一會兒,才試探著跟“好叔父心理”爆棚的郭嘉講道理說:“奉孝,嫻兒大了。大了的姑娘早晚是要嫁人的。你總不能把姑娘家家拘家裏養一輩子吧?”

郭嘉袖子一甩,表情蠻橫:“養一輩子就養一輩子。難道咱們家裏還供不起嫻兒的吃喝不成?”

蔡嫵眨眨眼,她才不要跟這腦袋抽風,忽然蠻不講理的人爭辯呢。她只是擡眼望了望天,語氣幽幽地說:“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志才先生和毓秀姐姐要是知道自己昔日好友竟成了阻擋*女姻緣的仇家,不知要如何心酸呢?”

郭嘉聽後眼睛瞪著蔡嫵,咬牙切齒地冷“哼”了一聲,然後一甩袖子,滿是郁悶地離開了。

蔡嫵氣咻咻走遠的郭嘉,拿帕子捂著嘴偷偷直樂。樂完了,忽然意識到自己家裏,好像也有個姑娘。這會兒才是侄女要說親,郭嘉就一臉被人搶了東西似的不爽;將來要是攤上義女,郭嘉不得直接滅了人家小夥子?

想到這兒蔡嫵身子抖了抖,帶上杜若趕緊坐車去荀彧府上:她得跟唐薇商量商量嫻兒來了到底要住哪裏?要是真住他們家,以後有人來說親迎親時,郭嘉一副橫眉冷對的模樣,跟對待階級敵人一樣對待所有候選人,那樣哪個冰人媒人還敢上門呀?

結果到了荀彧那裏,唐薇正對著一沓的花名冊發愁呢。蔡嫵很是疑惑地接過來,打眼一看:喲,全是許都條件優越的適齡未婚小夥子,連曹操他義子曹真都沒放過。

蔡嫵指著一溜兒的名字問:“這是你給選出來的?給嫻兒的還是給彤兒的?”

唐薇擡著眼,輕嘆口氣回答:“當然是給嫻兒的。彤兒不是明年才及笄嗎?文若的意思是先不著急彤兒婚事,等及笄以後再說。”

蔡嫵拿著名冊仔仔細細地把量了幾個,然後不得不承認唐薇是個很細心的人,這些男孩子裏,皆是家境不錯門第不錯,但是又不用繼承家業的人。對於嫻兒來講,將來她若是嫁入這樣的家裏,即不用太操心,又不用太擔是非。等將來分了家,還能自己當家,不必受婆母妯娌的氣。

蔡嫵把竹簡遞回,很是中肯地說:“我看著不錯。要不等嫻兒來了,咱們問問她意思?”

唐薇沮喪地撐了撐額,很是挫敗地說:“咱看著是不錯,可這些全是被文若否了的。”

蔡嫵詫異地楞住,心裏有個不太真實的預感:文若先生不會也跟我們家那口子一樣,“叔父病”發作,急赤白臉地跟薇姐姐胡攪蠻纏吧?

蔡嫵探著身子,難以置信地問:“你們……吵架了?”

唐薇莫名其妙:“吵?吵什麽?哦,你說這個呀?那倒沒有。文若就是一個一個點著名跟我說‘這個家境雖好,族中人眾多,勢力錯綜覆雜,嫻兒到了這家恐怕應付不來’。‘那個品行不錯,然才智平庸,難有大成。將來若分家而立,嫻兒恐怕還是會受委屈。’”

蔡嫵悟了:文若先生是不比郭嘉那反應激烈,但是看他這舉動,其目的、出發點和效果跟郭嘉那句“沒有哪家小子能配的上嫻兒”真是一樣一樣的呀!她神色覆雜地瞧了眼被否決的一長串名單:荀彧這厚道人,輕易不在背後開口評價人。這回如此費時費力,一下子給了這麽多些青年才俊下評語。還真是難為他了。

蔡嫵扣著手,很有同感地跟唐薇說:“比奉孝好多了,奉孝直接說沒啥才俊能配得上嫻兒了。”

唐薇嘆了口氣,“啪”的一下卷上竹簡,帶著絲火氣:“這個不行,那個不行,你說他們到底想要給嫻兒找什麽樣的?”

蔡嫵一攤手:“我哪裏知道?我還擔心以後照兒出門的時候,他這當父親的會不會為難女婿呢。哎,對了彤兒呢?怎麽不見她在?”

唐薇擺擺手:“跟曹公家裏幾個姑娘出門了。說是去到莊夫人那裏找些新鮮的糕點模子來,中秋時候弄些好吃的。哎,阿媚,你說彤兒我想起一個事來,前天長文拘著個家仆到我們府上來了,說是賠罪來的。當時彤兒也沒在,問也問不清楚,我正疑惑這是怎麽回事呢?”

蔡嫵拍拍額頭,像是想起什麽一樣臉色古怪了下:她倒是知道這事。實際上陳群還來他們家了呢。那天郭嘉正好帶著郭滎出門,家裏只她和郭照兩個。

陳群剛來時,蔡嫵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麽事,等陳群把郭嘉曾經跟他說的事說了一遍,並且喝令犯事的仆役給郭照賠禮道歉,蔡嫵才總算想起這碼事:所謂偏聽則暗,當時蔡嫵只是聽了郭照自己的敘述自然糊裏糊塗的。這會兒加上了陳群的話,蔡嫵倒是能把事情還原個七七八八。

這事說來還真不知道該怪誰。陳群家的仆役是急著趕時間完成陳群吩咐。路上撞了車,自然是想著怎麽能盡快息事走人,大戶人家最常見的最慣常就是拿錢平事。這家仆也不例外。而且他當時也不認識郭照跟荀彤,不知道這兩姑娘實在是用不著用錢打發的,所以態度有些囂張,完事後,也沒在掛心。等到郭嘉跟自家主子告狀來了,他才意識到事情壞了。趕忙到陳群老實巴交承認錯誤,悔罪思過。陳群開始還被蒙在鼓裏不知道這事呢,等自家人說完,自是氣惱交加,連連道歉。甚至親自上門,押人賠罪。

蔡嫵當時楞怔著看著陳群:她要是沒記錯,好像長文先生昨天剛還在司空府參了郭嘉一個“不治行檢”,今天就正兒八經地來郭嘉府上給他家姑娘道罪來了。對於這種公私分明,有一說一的處事原則,蔡嫵不得不嘆聲佩服。

但是他們家姑娘明顯不這麽想,也不知道是還惦記著當時被人拿錢打發的事,還是惦記著眼前這人才參了郭嘉的事。郭照站在那裏語氣涼涼地說:“長文先生可否回答郭照一個問題。”

陳群微微欠身:“郭姑娘請講。”

郭照笑了笑:“照聽聞,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 必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長文先生家仆滋事之事,和我父修身之事,何者更甚?”

陳群聞言,頓時臉色漲紅。

郭照似乎還嫌不夠,繼續扳著典故問陳群:“孔夫子曾言:其身正,不令而行。長文先生,若是下次說家父之前,是不是要規束一下自己呢?”

陳群被她說的羞愧地直低頭,連接下來要講的告罪的客氣話都忘了。蔡嫵看著這樣的陳群也著實替他可憐。怎麽說陳群也是郭嘉同窗,當年他們兩口子成親,陳群也是送了賀禮的。俺輩分的話,她家照兒該叫他叔父來著。

想到此,蔡嫵拉拉郭照的袖子,示意她適可而止,然後跟陳群說:“小女無知妄言,長文先生勿怪。”

陳群擦擦額上的汗,連連搖頭:“蔡夫人客氣。令*所言,句句真知。是群自身有疏漏,怪不得別人。”

蔡嫵楞楞,看陳群較真的模樣也不好再說什麽。

陳群自然也在軍師祭酒府待不下去了,沒一會兒就趕緊跟蔡嫵告辭離開。蔡嫵著人送他出門後才回過頭來,拉著郭照一字一句地跟郭照交代陳群的輩分問題。結果郭照聽說後,一點也不詫異:“我荀惲大哥說過。長文先生和文若先生都是父親同窗。”

“那你還……”

郭照眨著眼睛一副理所當然模樣:“可是你和父親沒跟我說過,所以照兒只好當做什麽也不知道了。”

蔡嫵噎了噎,一指頭點上郭照的腦門,笑罵道:“你呀……個狡猾丫頭!”

郭照捂著額頭,狡黠地沖蔡嫵吐了吐舌頭。然後一扭身沖著門外:“我聽彤兒姐姐說,她小時候見過長文先生,現在雖不記得長什麽樣了但好歹覺得他還應該是君子的。不過,我看長文先生這人古板的很,她還是也不用受他這賠禮了,免得氣著。我這就去約她出去。”

蔡嫵當時無語地看著出門的郭照,心道:“你怎麽知道長文先生下家是文若先生府上?”

結果現在聽了唐薇訴說,看來照兒那丫頭猜測還真對了。

蔡嫵袖起手,跟唐薇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然後又說了郭照拉走荀彤的事。

唐薇聽完輕嘆一聲,無奈地說道:“彤兒這孩子也真是,她怎麽一點兒沒告訴我?”

蔡嫵拍著她手安撫她:“小丫頭長大了,覺得自己有些事情不必回報父母了。咱們也看開些。”

唐薇不甘地點點頭,隨即想起什麽問蔡嫵:“阿媚,你今天來是為了何事?”

蔡嫵一楞,拿眼瞟了瞟被唐薇甩案上的竹簡,忽然就不曉得該如何開口了。唐薇順著蔡嫵的目光看去,很是善解人意地猜到了蔡嫵的目的。

她回拍了一下蔡嫵,引起蔡嫵註意後滿是無語地跟蔡嫵對視一眼。兩難姐難妹同時意識到:除了她們自家那口子,嫻兒還有那一幫子曾跟志才先生交好的武將“叔父”們在。這麽看來,嫻兒的婚事真是……路漫漫其修遠兮啊。

倆閨蜜唏噓感慨了一會兒不約而同地決定:暫時擱置起嫻兒婚事婆家的事情,先把眼前中秋的事忙活好,然後等把嫻兒接來再琢磨姑娘出嫁的事。

忙節的時候,時間總是過的很快。一轉眼就到了中秋前夕。照慣例,中秋前一天,曹操照舊會在府中設宴宴請心腹之臣及其家眷。

蔡嫵還是帶著孩子跟唐薇,趙氏坐在一處。趙氏還是不*說話的性子,只有唐薇和蔡嫵各自抱著小荀詵和小郭滎在宴會開始前小聲的閑聊。聊著聊著,蔡嫵就聽自己身邊的郭照,清著嗓子狠狠地咳了一聲,像是在提醒什麽。

蔡嫵被她嚇了一跳,轉過頭看著郭照關切地問:“照兒怎麽了?可是昨日著涼?”

郭照搖搖腦袋,垂下眸若無其事地說:“沒什麽,母親。只是忽然覺得嗓子不太舒服。”

蔡嫵眨眨眼,拿了郭滎眼前一盤青梅果遞給郭照:“嘗嘗這個。這個能生津止渴的。”

郭照沒說話,聽話地接過果盤,轉手遞到荀彤面前,帶著很是關切口氣跟荀彤說:“彤兒姐姐,照兒聽說青梅不止能生津止渴,還能開胃名目呢。”

荀彤只剛才郭照輕咳時,就“唰”的一下把頭低下了,這會兒聽到郭照一句“名目開胃”,臉色更是不自然地紅了紅,咬咬唇,嗔了郭照一眼,拿起梅果,小心地剝皮。

蔡嫵納悶地看著倆小丫頭表現,一時被弄得摸不著頭腦。順著剛才荀彤的視線望去發現:也沒什麽特別吧?不就是她父親跟他父親幾個同僚嗎?真是的,小姑娘越大臉皮越薄了。

想了想,蔡嫵回過神,繼續跟唐薇氣氛友好的聊天。而她懷裏郭滎則垂著眼睛,全神貫註地啃著懷裏的桃子,對旁邊荀詵的好奇和示好完全無視。郭照剛想感慨下自己這個二弟好像和他哥一樣,是個對荀家孩子不太感冒的主呢。就見終於反應過來的郭滎從桃子上擡起頭,滿臉不解地轉向正眼巴巴看著自己荀詵。郭滎歪了歪腦袋,想了一會兒後像是頓悟了什麽,戀戀不舍地遞出被自己啃了一半的桃子出去,很是慷慨地說:“你要吃嗎?那我跟你分桃。”

荀彤“啪”地一下掉了手裏的梅子,郭照則臉色精彩地捂住郭滎的嘴巴,臉色嚴肅:“滎兒,自己吃過的東西不能讓給別人。臟。”

郭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拿起面前的一個盤子,推到荀詵眼前:“你吃這個。”

荀詵小家夥還不到一周歲呢,牙都沒長全,哪裏啃得動這些?小家夥眼淚汪汪地看看果盤,然後又瞧瞧還在跟旁邊嫵嬸嬸說話的自家娘親,發現不管是果盤還是娘親都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於是小小孩終於覺得到自己被無事了委屈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唐薇趕緊焦急地站起身,帶著身後的奶娘和丫環出門去隔壁那裏查看情況。

沒有了聊天對象的蔡嫵此時才低下頭,看著懷裏的正搖晃腦袋繼續啃果子的郭滎,有些不太確定地擡頭問郭照:“滎兒剛才欺負人家了?”

郭照眼角抽了抽,荀彤趕緊回話:“沒有。滎兒很聽話。”

蔡嫵似信非信地點點頭:倒不是說她懷疑荀彤的話,而是她對自家小兒子是啥德性太清楚了,他常常能以一種讓人哭笑不得方式說出一些理所當然的話。

而被她質疑的郭滎此時卻忽然停下了轉腦袋的動作,指著張遼的方向,仰起頭對蔡嫵說:“娘,那個叔叔看你的眼神兒好奇怪。”

蔡嫵聞言後,順著看過去,正好與張遼視線相交。張遼沖她點頭禮貌地微笑了下,然後就相當自然地轉身跟旁邊高順說話去了。

蔡嫵瞇了瞇眼睛。剛才那一刻,她很是敏銳的捕捉到張遼目光裏的覆雜含義:那裏有回憶、有疑慮,有柔和,有失落,有克制,還有一層隱藏的很深的懷戀。

蔡嫵心頭一凜,腦子裏唰唰唰地翻閱自己當年和張遼遭遇時候的事,翻來翻去,發現除了自己當時好像沒怎麽有矜持地照顧了他幾天,沒怎麽憐憫心態地噎過他幾句,甚至還一度對人家動過殺心之外,也沒其他的了。她是曾經做過什麽,讓他誤會了嗎?想了想,張遼當年看她的眼神,似乎確實有些不太一樣,但是這麽多年過去,誰會癡情到一直惦記著一個多少年不見的小丫頭呢。再說,蔡嫵連張遼的老婆孩子都見到了,瞧,擱桌不遠,正跟莊夫人說話的那位,可不就是張遼的夫人嗎?人家夫人不必她差哪兒去,她可沒那麽自戀,覺得各自嫁娶的情況下,人家還能對自己癡心不改。

蔡嫵琢磨了一圈,到底也沒琢磨出是怎麽個原因,宴席就開始了。曹操照舊是領酒祝壽,完事後就讓來人各自隨意了。他自己也挺隨意,喝地高興了以後,還舉著酒樽驀然站起,旁邊人正整不明白狀況呢,曹操忽然大聲吟誦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蔡嫵聞聽後直接傻眼了,她這輩子都沒想過有一天能夠親眼見證《短歌行》的誕生,她也更沒想過,流傳後世的名篇是在這種曹操類似耍酒瘋地狀態下出現的。不過,這麽說來,他吟誦的這些倒是真的及其應景啊。不得不說,曹操是個文思極快,靈感及豐富的人啊。

蔡嫵眨著眼睛,轉身對著郭照、荀彤說:“曹公若是不做司空,或許可以成一個專門的詩人。”這時曹操已經誦到:“我有嘉賓,鼓瑟吹笙。皎皎如月,何時可輟?”座下宴席間已經一片安靜,有人面無表情,有人若有所思,有人認真聽誦,有人細細品味。

蔡嫵聽著這詩,小聲地嘀咕:“可惜沒帶紙筆,不然記下來教滎兒也是好的。我以前背的都忘得七七八八,前後不通了。”

郭照湊過身,小聲地問:“母親剛才說什麽?”

蔡嫵恍然回神搖搖頭,然後就聽懷裏郭滎擡起頭,眼睛眨眨地看了她一眼,口齒不清地輕聲重覆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蔡嫵目瞪口呆。在曹操那裏說完最後一句:“周公吐脯,天下歸心。”後,宴席裏一片紛亂的叫好之聲。而她懷裏的郭滎卻全然無視,依舊繃著小臉,表情認真的跟她繼續背:“憂從中來,不可斷絕。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蔡嫵眨眨眼,一把摟了郭滎,滿是驚喜:“行啊,兒子,你居然能過耳不忘,比你哥厲害呀。”郭滎不理她,照舊一板一眼地背:“山不厭高,海2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而被他娘給比較了的郭奕則靠座在郭嘉後頭,微低著頭,看著無比乖順的樣子。只是他眼睛卻咕嚕嚕轉悠地厲害,尤其曹操那句“周公吐脯,天下歸心”念完,他很耳尖聽到自己父親說了句:“成了,今年秋獵事不用擔心那位沒反應了。”

郭奕垂下頭,疑惑地思考著父親話。

而當天宴會散去後的夜裏,郭嘉這話就被證明了真實性和可預見性。

皇宮中劉協就聽到這件事後,氣的渾身發抖,“啪”一下擲了一個茶杯,指著司空府的方向怒喝:“天下歸心?天下歸心?哈哈……好一個天下歸心!他曹孟德到底想幹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嫻兒的婚事,忽然發現其實挺不容易。

哎喲,我每次寫到滎兒,都會被他萌到。嘖嘖,乃怎麽可以這麽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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